2023-10-09
花生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每到这个时候,平潭人就差不多要种花生了。在我的印象中,种花生就不算是一种苦力,反而充满了快乐。
十几年前的某个春天吧,少年时的我在缤纷的梦境中,母亲催促我着起床。迷迷糊糊推开窗,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雨后泥土的味道。在吃过母亲煮的花生糊配鸡蛋后,就跟着母亲走去田里。田里,父亲已经在犁地了。由于耕牛是集体所有,所以父亲要让黄牛赶着时间犁地,于是就不断用树枝抽着牛的屁股,忙着这黄牛都没空吃田埂边那些嫩嫩的青草。我看着都有点不舍,于是就拔了一些青草跟在牛的身边喂它。有时候觉得太好玩,也就没有听清楚父亲口授的那些犁地知识了。
父亲犁地,母亲整理阡陌。而我也很忙,忙着把田里的那些杂草清理掉,忙着抓各种昆虫和一两只四脚蛇。看着罐头瓶里那些四脚蛇争抢着那些白白胖胖的金龟子幼虫,看着玻璃罐里独角仙们和大兜虫们决斗,看着黄蝴蝶、白蝴蝶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翻飞,种花生的劳累伴着玩耍,倒也十分惬意。
开始种花生了。母亲一手拿着锅铲子一手从胸前兜里抓一把花生。弯着腰,铲一个小坑放一两粒花生,再用脚踩下,就这样有条不紊地一步一个脚印,而父亲则在母亲的身后用三齿钉耙小心翼翼地把坑整平。每一次父亲都会在田边给我开一小块地,让我自己种花生。于是我都会很认真地挖坑,放种子。父亲从不管我种的这些花生的间距合不合格,也从不管我坑里放多少粒花生籽,更不会管我用的三齿钉耙会不会又把花生种子给翻出来。
在经过两次的田间除草后,花生就开始开花了。黄黄的小花点缀在一簇簇椭圆形的叶子下,像很多小黄蝶。记得父亲第一次告诉我有多少花就有多少花生籽时,我就觉得花生是一种很神奇的植物,甚至连做的梦里都是千万朵小黄花在飞舞。于是,我就盼望着落花生,盼望着收花生。
暑假快结束了,开始拔花生了。又是在迷迷糊糊中被父母叫起来,我坐在父亲的板车上,晃晃悠悠地到了田地里。父亲拔花生,我跟母亲要把花生从根上扯下来。这虽然不是技术活,但久了就觉得无聊,于是就开始把玩起花生来。我会用针线把花生一粒粒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会把花生夹在耳垂和嘴唇上,会把花生拢木麻黄枯枝里烧着吃……
劳动累了就喝一碗母亲煮的鬼针草茶;再随小伙伴到田埂找覆盆子吃;大家一起抓蚂蚱玩;半大的孩子们躺在花生林地里,望着悠悠白云憧憬着快快长大,离开海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人们之所以很怀念那些过去的事情,是因为它再也回不来了。而今,父母早已经不种花生了,我也忘记了怎么犁地了,可每到种花生收花生的季节,我总会想起关于花生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还有那阵阵的花生油的清香,弥漫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愿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