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椹的故事

在埃及，大学的校园里有很多桑树。熟透了的桑椹非常诱人。下班回来的路上，我们常常会摘一些吃。埃及人只是远远地看着，既不干涉，也不参与。所以，我认定埃及人不吃桑椹。

可是有一天，在当地的一个菜市场，我却看见有人在卖桑椹。一位赤脚的妇女坐在地上，身边放着一个大盆，装着满满一盆桑椹。那桑椹的成色远不及学校里的，但还是不断有人买，一埃镑一小杯，并不便宜——原来埃及人也吃桑椹！我像被电击了一下，赶紧打电话问当地的同事SHEIMAA：埃及人既然喜欢吃桑椹，为什么不到学校的树上摘，而眼睁睁地看着它烂掉啊？她说：“埃及人从小教育孩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动。”

我又问别的埃及朋友，他们告诉我：“你可以摘，因为你是外国人。但是埃及人不可以摘，否则会被人鄙视的。”我有好几天心里不舒服。尤其是每次下班走过那几棵大桑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人在旁边轻蔑地看着我。

中国人有句教育孩子的口头禅：“别拿别人的东西。”埃及人却说：“只能拿自己的东西。”乍听起来两句话差不多，其实内涵很不一样：“只能拿自己的东西”，意味着动手之前先看看那东西是不是自己的：是，就动；不是，就不动；着眼点在自己一边。“别拿别人的东西”，则是说动手之前先看看那东西有没有明确的主人——是不是属于“别人”：有，就不动；没有，就随便拿——是不是自己的无所谓。

这是两种不同的观念，出发点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在银川我住的小区里也有景观果树，树上的果子还没有长成就被洗劫一空。绿化带上的玖瑰花，常有采摘者肆无忌惮的身影。偶尔也有人出来制止，采摘者则会理直气壮地说：这又不是你家的！中国人更“明智”的观念其实叫“先下手为强”。公共的东西常被视为是无主的，虽然不是自家的，却是谁都可以拿的。

就像我随文附上的这些在埃及拍的照片，异域里，总有我们不太了解的故事与风情。开阔眼界之余，也时常会给人一些思考与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