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的蜡梅

冬至一过，就开始数九了。如今已经阳历新年，黄河流域的谚语是“一九二九不出手”。伸出手去，就会觉得冻得慌。不过，大概许多人的居住条件好了，室内都有取暖设施，穿的衣服又保暖，所以走到外面并不觉得很冷。不会像杜甫先生那样，把手冻得弯不过来，系不上腰带——也许，现在的天气就是在变暖。

不过，这里虽说天气不很寒冷，毕竟是华北地区（把济南计为华东地区，是49年以后政治上的原因，与自然地理无关）数了九的天，校园里露天的植物，大多数都已落叶或枯黄，即使是岁寒三友中的松树和青竹也已经冻得灰突突的，不像春夏那样青翠。早些天，还有几朵残存的月季花，顽强地坚持着，但是在前些天零下七八度的北风的摧残下，已经不见了踪影。树林里石桌旁石凳上用功读书的学子，也都回到暖和的室内。校园的道路上除了几个匆匆而过的学生或教师之外，就偶尔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有点艰难却顽强地出来，在可以照到阳光的道路上散步。整个校园显得空空荡荡。

上个礼拜，走过图书馆边上。那是一栋50年代初的二层老建筑，边上的那条路已经被南面的一栋十几年前盖起的楼死死的挡住了阳光，阴冷阴冷的。忽然，闻到一阵幽香。路上并没有女士经过，我立刻想到，蜡梅开了。

我知道，图书馆南面路边有四棵蜡梅树，大概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在南面的楼房没有盖起来之前，有很好的光照，所以长得格外高大。一般的资料上说，蜡梅高可达3米，可是，那四棵树足有四、五米高。如今，一到秋末，那几棵树就生活在南边大楼的阴影里。那四棵树，虽然大小差不多，可是开花的日期差得很大，靠东面的第二棵树，总是先开。而西面的两棵，要熬过济南最寒冷的一月，到二月份才肯开花。

我走近东面的第二棵树，抬头仰望，那棵树不但已经开花，大多数花已经开得过头了。它长在楼房的阴影里，开的花又不明显。走到边上，闻到了香味，才注意到。平心而论，那花实在算不上漂亮，花很小，花瓣也很单薄。那树又高，经过早年的修剪，靠近地面处并没有枝杈，我只能在树底下远远地照了几张照片，处在大楼的阴影下，朝天仰着照，背景太亮，实在是照不好。将就着看，示意而已。

学校里的树木，不像公园里那样得到精细的管理、修剪，粗放的很，只是在干旱的时候得到浇灌，不致枯死而已。蜡梅树上今年的花开了，去年的果实还挂在枝上。上面的照片上一个个黑乎乎的就是它们。一般人都不大注意蜡梅的果实，因为它实在不好看。像黑橄榄那样大小，麻袋片子似的灰黑色外皮，这并不是真正的果实，只是一个果托，中间五个瘦果，每个瘦果中一颗种子，果托前面有开口，种子可以从开口处掉落。不过，在很多情况下，它们并不掉出。

在外语楼后面停车场边上，也栽种着七八棵蜡梅。那里的蜡梅是丛生的灌木，同样没有管理、修剪，生长很是粗放。前几天，气温上升。最北边的两棵也开花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亮丽。不管是开放了的花，还是尚未开放的花蕾，真是像是用蜜蜡做成的。

其实，蜡梅与梅真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形态和香气有些相似，比梅花更耐寒，都是在较寒冷的条件下就开花了。蜡梅往往在腊月就开花，所以称腊梅，由于花儿和花骨朵都像涂上了蜜蜡，所以称为蜡梅。

人们繁殖蜡梅都是用嫁接的方法，可是，在自然条件下，蜡梅开花结果，可不是给人类观看的，还是为了结子传代，可是，谁来给它授粉呢？看来，动物界也必有不惧严寒的无名英雄。

冬至过了，新年来了。虽然中国古人认为冬至是阴气盛极转衰，而阳气开始转盛，“阴阳争，诸生荡”。但是，毕竟气温与太阳的能量的给予有滞后效应，新年的一月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在这数九寒天，百花肃杀，而蜡梅却顶着严寒霜雪，向世界报告：它已经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