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听”七夕

儿时，我家乡流传一种说法：七月七牛郎织女相会时，在葡萄架下，可以听到他们的窃窃情话。如果未嫁的姑娘听到，将来就可以找个好婆家，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到了那日，到葡萄架下听情话，是女孩子们都期盼的。

到了这天，太阳没落山，村子上空就隐隐约约飘起炊烟。肯定是哪个性急的姑娘等不及，要早早去。好不容易，夜幕降临，弯弯的月牙斜挂在树梢，村里热闹起来。

“二花，你跑哪儿去了？”

“小兰，快点儿啊！还打扮啥！”

“灵子，走啊，快去二叔家的葡萄树下占位子！”

此起彼伏的叫声、喊声，夹杂着脚步声，以及惊起的“汪汪”狗叫声，好不热闹。寂静的村庄一下喧腾起来。

我家院子里也有一个大葡萄架，葡萄是我奶奶种的。我姑姑27岁了还没找到婆家，这可愁坏了奶奶。她千方百计地从邻居家移栽了这棵葡萄树，精心照料，又踮着小脚，费了好大劲儿才用棍子绑着，搭了架子。葡萄长得很茂盛，浓密的叶子爬满了小院。

“三丫，傻妮子，干啥呢？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儿！”是奶奶的吼声，在喊我姑姑。

我家已聚集了好多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挤在葡萄架下，有的嫌个子低就搬来板凳踩在上面。我当时还小，只是跟在姑姑后面扯着她的衣服。女孩子们又说又笑，个个打扮得光鲜靓丽。

夜色越来越浓，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白茫茫的银河如一条带子横挂在空中。周围变得静谧，只听见虫子的鸣叫声。葡萄架下，一群小姑娘挤着挨着，屏气凝神，侧着耳朵倾听，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唯恐惊动了天上的牛郎织女。这时，不知谁放了个屁，大家再也憋不住了，“噗”一声都笑了起来。于是，大家互相推着、打着、问着，“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笑声、喊声在静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年，姑姑终于找到中意的人嫁了。奶奶说这是葡萄架和牛郎织女的功劳。

以后每年的七月七，我家的葡萄架下都会聚满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也聚满了欢声笑语。虽然我知道这只是神话传说，根本听不到什么，但这其中，蕴藏着美好的希冀。

后来，我上大学、工作，家也安在了城里，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记忆中许多事情也都随着时间逐渐淡忘，但葡萄架下的快乐却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