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情
大概上了四、五十岁的人,对红薯都有着深刻的记忆。因为他们都经历过那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大锅饭年代。尽管岁月流逝,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一提到红薯,就会让我心动,于是关于它的许多美好记忆,都会浮现在眼前。
记得孩童时,家家院落角、屋檐下、炕楞边等,到处都堆满了红薯。家家顿顿吃饭皆离不开红薯。
每年阳春三月,是红薯育苗的最佳时期。人民公社化时期,村子的社员们,会把先一年储藏的红薯从地窖里提出来,然后一个挨一个摆放在预先做好的秧池里,在上面撒上细细的麦草,再蒙上一层塑料薄膜,最后在里面挂上1到2个温度计。队长会安排一个行家负责管理。行家要天天检查秧池的温度、湿度,然后根据情况烘温、洒水。经过细心照料,成苗后,即收麦前,社员们就把秧苗移栽到大田里,期盼着秋天能有一个好的收成。
暑假,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日子。大人们大都忙于挣工分。孩子们自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东家看,西家串,翻箱倒柜,上墙上树;三五成群,或打闹,或游戏,折腾的不到天黑不回家。孩子们有时也会遵照大人的安排,三三两两提上竹笼,寻找猪草,因红薯地里猪草茂盛,故常常光顾。如有好事者出个主意,同伴中就会有人拨开红薯藤,挖开地皮,揪出正在成长的小红薯。每人吃上几口,如不幸运,会被队长逮住,招致一顿狠批。如果因此扣掉了大人们辛辛苦苦挣来的工分,孩子们回到家又要遭大人们地训斥,甚至殴打。
每年阴历九月,是收获红薯的季节,也是全家人最忙碌、最辛苦的时候。大人们会早早地来到田里,一耙子挨一耙子地把红薯从泥土里挖出来,然后晾晒片刻,去除泥土,捡拾成堆,等队长过秤后,再装运回家。如家庭人手不够,大人们会一直干到深夜。记得下午放学后,我们追寻着来到田里。正值一轮残阳西下,凉风吹过,大人们汗流满面,手不停歇,一见我们,二话没说,便催促着干活,并以“做好吃的”激励我们。小孩子力气小,片刻间,顿感额头汗涔涔,手脚不听使唤。傍晚时分,田地里寥无几人,只有队长手中晃悠的马灯,不停催促着落伍的人家。冷风侵袭,肚子饿慌,双腿无力,地面凹凸不平,由于架子车很少,多数人家是装框抬着回家。一次、两次的往返,半路上掉落的也顾不上捡起。干完活,回到家,已是筋疲力尽,小孩们安慰一下肚子,就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秋季上学,孩子们早晨携带最多的充饥食品是柿子和红薯。每到课间,大家从书包里掏出,聚在一起交换品尝。当然,烧烤的红薯最受大家喜爱。烧烤红薯,必须在先一天晚上。我们会选择用花秆烧完炕的火灰,精选几个不大不小的红薯,埋在炕洞的火灰里,次日早上,再从炕洞里掏出,弹去上面的灰,把带着余温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红薯小心翼翼地装进书包里,如姊妹多,还要平均分配,有时也会因大小不同而起点小摩擦。
红薯的吃法很多:煮着吃,蒸着吃,磨碎了提炼出淀粉压成粉条子吃,或者切成片晒干,再磨成面压饸饹吃,做成菜疙瘩吃,还有把红薯面与麦面做成卷卷馍吃等。总之,人们在红薯的加工上想方设法,运用智慧,开发出了许多食品。红薯吃多了腹胀,于胃不大好,但是在当时,红薯就是人们的主粮,不吃也没有办法。许多上了年纪的人的胃病就是那时所致。现在改革开放,生活好了,食品丰富多样了,人们再也不会愁眉苦脸地整天去吃红薯食品了。
虽说吃得厌烦,多有抱怨,但我们确实是靠吃红薯长大的。现代科学证明,红薯属于粗纤维绿色食品,具有降压、降脂、减肥的功效,每天食用20克好处甚多。因此,即使是食品丰富多样的现在,红薯仍不乏是餐桌上的美食。
红薯,填饱了我们的肚子,延续了我们的生命,同时,也激发了我们摆脱贫穷的勇气。我要高声赞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