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不上是个会培育花草的人,但却又偏偏是个极爱花草的人。
以前,我常喜欢去花市逛逛,三盆两盆地往家搬,但总是因为过分浇水,导致了那些花花草草相继“香消玉殒”。于是常常叹息自责:*生命!也因此发誓不再往家搬花,只养一两盆吊兰在阳台上,好在它们就像农家的孩子,不精贵,好养——无论水多水少,一年四季总是充满着绿色的生机。
每每在书房码字的时候,看着空空的书桌总是神往一会,想象着能有一盆飘着淡淡香气的花儿在眼前相陪,该多好呀!可是一看见阳台上那些空空的花盆,我就只好强压住自己的心念,不再造孽了。为此先生常常取笑我:不是养花人!
一日早晨,我正在洗漱,晨练的先生开门回家,随着他一起回家的还有一缕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先生有些兴奋地喊我:小红,快来看,我买了什么!原来他晨练时看见了一个卖花的,就买了一盆茉莉。时值七月,天气正热,先生拎得满头大汗。一开始我还满心欢喜,兴奋地接下花盆嗅着它的香气,洁白的茉莉除了一两朵已经开放的,上面还有许多含苞待放的花蕾。忽然间,我想起了那些被我养枯萎了的花儿,不由得又埋怨先生:明知道我不会养花,还买!先生笑着说:你看看这茉莉粗粗的枝干,她可是棵老根,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养死的。
不管怎样,已经搬回家了,就好好养吧。
换花盆,水浇透,置于阳台上,自此满室都飘散着茉莉的幽香。每每阅读或码字时,我都会将它搬上我的书桌,或许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读写事半功倍。
茉莉就像是一位感性的小女子,每天都会绽放几朵来回应着我的悉心照料,怡人的幽香由阳台窗户散发到室外,连楼下的邻居碰面都啧啧称赞,“楼上谁家养茉莉了,好香啊。”
2020年春节,我们一家去北方小住,因为受疫情影响耽误了归期,其他倒是不急,就是心心念念那棵茉莉,没人在家浇水,不知道它还在不在坚持着。
解封后,我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耽搁,让先生驱车回城。
入室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阳台,一盆枯枝映入眼帘,我的心揪了起来。仔细端详,枯黄的叶子萎缩着揪在一起,用手一摸就碎了,盆中的土干涸得都开裂了。先生看我难过的样子安慰我:别这样,这是特殊情况,下次遇见再给你买一盆就是,也花不了几个钱。他哪里知道,我这人对自己偏爱的东西就是那么执着,即使同样的,我认准了就会是坚定不移。
我把茉莉剪去了一些枯枝,浇足了水,晚上放阳台,白天阳光强烈时就端回家。先生笑我“愚”,已经完全枯萎了,这样有用吗?我没抱任何希望,也没放弃幻想,不由自主地还是每天这样来回折腾着。
大约两月后的一天早晨,我在给茉莉浇水时无意中惊喜地发现,茉莉老杆上的几根细枝居然变色了,青青的,软软的!“茉莉活过来了!”先生被我激动的声音吸引过来,连称奇迹。我底气十足地说:“懂不,这是爱创下的奇迹!”
后来这棵茉莉就像是走过冬天的小草,进入了春天:发芽抽枝,长绿,打蕾,绽放。日月交替,我依然精心照料着它,它也依然浅浅地开放着回报我,俨然过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日子。
可是茉莉终究还是离开了我。夏天时,由于颈椎问题导致头疼严重,我需住院理疗,这期间嘱咐过先生,在家时要记得按我的程序照料茉莉,可先生一忙起工作来就什么都忘了,就这样,茉莉被它的男主人一直遗忘在了阳台上。等我回家时,茉莉就像上次一样,枝叶全干,强烈的阳光早已将盆中的泥土炙烤得坚硬无比。虽然我依旧像上次那样试图挽救它,可惜,终究还是没能将它救回来。我郁郁不欢。
对着不可能再失而复得的茉莉,郁郁中我忽然明白一些事情:我和这盆茉莉之间不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吗?红尘中,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需要彼此去细心呵护。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中,有哪一种感情不需要回报?就如这盆茉莉。